刚果的隐藏财富：其丰富的自然资源不为人知的故事

首先，我要坦白：我撰写有关全球资源、供应链和环境问题的文章已有15年多，然而，每当我深入研究刚果民主共和国（简称“DRC”）时，都会被这个国家所展现的极端状况所震惊。刚果或许是地球上最富饶的土地——拥有智能手机所需的各种矿产资源、世界第二大雨林，以及足以照亮非洲大部分地区的浩瀚河流。然而，矛盾的是，大多数刚果人生活在极度贫困之中，夹在希望与危险之间。我过去总以为，刚果的现状不过是“富饶的土地，贫穷的人民”。事实上，它远不止于此。

刚果为何如此重要？是什么让它的资源在全球占据重要地位？它的财富又是如何塑造非洲乃至世界科技未来的？更确切地说：对于那些敢于关注、投资，或仅仅想了解日常用品真正起源的人来说，真正的机遇和风险究竟在哪里？

揭开刚果的面纱：地理、历史和资源背景

如果你身处欧洲或北美，刚果或许感觉遥远，但它的影响却触手可及——很可能就在你的手机电池里，或者电动汽车的电路里。刚果民主共和国幅员辽阔（大约相当于西欧的面积），占地230万平方公里，是地球上资源最丰富的地区之一。它的河流系统在能源方面只有亚马逊河流域可以与之匹敌——讽刺的是，考虑到该国大部分地区黑暗且能源匮乏，正如我在金沙萨的一次非政府组织访问中亲眼目睹的那样。

从历史上看，刚果一直是“世界宝库”——从利奥波德国王的橡胶帝国到为曼哈顿计划提供动力的铀，再到如今支撑特斯拉和苹果电池供应链的钴1然而，仅仅通过局外人的视角来讲述它的故事，只会错失一半的故事。对数百万人来说，他们脚下所经历的一切既是祝福，又悲惨地成为诅咒。

说实话，当地人和西方分析人士都认同这种观点。即使是现在，这个国家仍然在一片混乱的环境中挣扎：旧时的殖民边界、更迭的军阀封地，以及雄心勃勃的中国、欧洲和美国企业——所有这些都在争夺进入权。

资源地图：地下蕴藏着什么——关键矿产和自然财富

那么，刚果究竟拥有什么，使它成为非洲乃至全世界资源最丰富的国家？

• 钴： 全球超过 60% 的钴（对锂离子电池至关重要）
• 钶钽铁矿： 从 PlayStation 到 MRI 机器等电子产品中必不可少的电容器
• 金子： 数十亿美元的非法和合法贸易，为从战争到全球珠宝市场的一切提供资金
• 钻石： 混合了工业级和宝石级钻石，包括臭名昭著的“冲突钻石”
• 铜： 全球最丰富的矿藏之一，为全球电力基础设施提供能源
• 木材和雨林： 刚果盆地是地球的“第二肺”——这是联合国科学家的说法
• 石油和天然气： 尚未充分开发的储量，但已吸引大型石油巨头

但要知道：如果物流、政治和财政障碍不那么令人畏惧，那么不那么明显的资源——比如刚果河巨大的水电潜力——理论上可以为撒哈拉以南非洲的大部分地区提供电力3。那部分仍然让我震惊。

奇怪的是，尽管刚果资源丰富，其官方GDP却位居世界最低之列。这一矛盾是围绕该国资源财富的所有政策、商业和道德困境的核心。

全球利益：刚果资源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

事情变得真正有趣起来——说实话，如果你真的关心科技、气候政策或全球正义，这会让你感到相当不安。刚果民主共和国的矿产资源几乎是全球所有主要供应链的基础。最值得注意的是，刚果的钴矿开采决定了电动汽车、智能手机甚至风力涡轮机的成本和环境足迹。具体数字是多少？全球超过70%的钴来自刚果，如果没有它，领先的科技公司就无法创新（或发出环保信号）。4.

我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点匪夷所思——的是，我们鼓吹的“绿色未来”（电动汽车普及、电池储能、可再生能源电网）的全球转型，都取决于一个人类基本需求和政治稳定仍然令人心碎地难以实现的地方。我们谈论的不仅仅是稀有矿石；这些是21世纪经济的基石。

我记得有一次采访一家大型汽车公司的供应链经理——他直视着我的眼睛，承认他们永远无法将所有钴都追溯到负责任的矿场。“这太疯狂了，”他说，“供应链太混乱了。”

因此，在每一次技术会议上，在所有 ESG（环境、社会、治理）讨论的背后，都会提到刚果——有时被间接地称为绿色供应链的“源头”，或者更尴尬的是，被称为绿色供应链的“肮脏秘密”。

当地现实：社区影响、冲突和人员成本

现在，让我们坦诚相待——在实地，资源不仅给普通刚果民众带来希望，也带来了巨大的风险。在我早年报道非洲发展时，我天真地认为经济“增长”就等于地方进步。事实上，开采可能滋生暴力和系统性虐待，其程度不亚于机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 冲突矿物： 武装团体长期以来一直开采黄金、钶钽铁矿和锡矿来资助暴力活动，尤其是在饱受战争蹂躏的东部地区5.
• 童工： 据估计，有超过 4 万名儿童在矿场工作，有时工作条件极其恶劣6.
• 污染： 铜和钴开采产生的尾矿污染了用于饮用和灌溉的河流。
• 排量： 新矿的“土地掠夺”迫使农村社区放弃祖传的土地。
• 治理危机： 腐败和薄弱的机构阻碍了改革；外国公司经常绕过有意义的问责。

说实话，我在这里很纠结。我曾与当地的矿业活动人士坐在一起，他们想要投资——但又不想以牺牲孩子的生命为代价。“资源诅咒”听起来很学术，但亲眼看到却不然。

案例研究：加丹加省钴矿开采

有一件事改变了我的看法：去年，我审阅了一份来自加丹加省科卢韦齐的报告和视频片段，那里是钴矿开采的发源地。街道上熙熙攘攘，商贩熙熙攘攘，但深入挖掘，你会发现一些非正式的矿坑，儿童和妇女在那里徒手挖矿，每天的工资通常不到$2。西方公司声称他们监控工作条件，但事实上，几乎每一次审计都未能触及这条混乱、层层递进的供应链的底层。

正如一位当地领导人告诉我的那样：“如果你们停止采矿，我们就会挨饿。如果你们像现在这样采矿，我们就会英年早逝。” 试着用PowerPoint演示文稿来解决这个难题。

大企业与道德：地缘政治与采掘业

从我的角度来看——在与非政府组织领袖、矿业高管以及政策制定者等进行交流后——最大的谜题是：一个资源如此丰富的国家能否利用这些优势谋取自身利益，还是说，游戏规则永远会被外来者操纵？我记得几年前，我准备写一篇路透社的评论文章，在看到中国新一轮“一带一路”投资浪潮后，不得不彻底修改我的假设——这充分证明了刚果的所有权叙事转变之快。

谁拥有刚果的矿山？

• 吉卡明： 历史悠久的国有矿业公司，通常与外国（尤其是中国）公司合资
• 中国财团： 目前，中国企业集团在铜和钴领域占据主导地位，占刚果民主共和国钴出口总量的约 70%9
• 西部巨人： 嘉能可、巴里克黄金和安格鲁阿散蒂黄金等公司在矿产和黄金领域拥有巨大的影响力
• 手工矿工： 尽管有数十亿美元的交易，但估计仍有 200 万刚果人依靠非正式的小规模采矿生存，其生产的大量产品最终流入全球供应链，且缺乏明确的可追溯性。

仔细想想：这不仅仅是董事会会议室和国际金融的问题。这还包括日工、乡村契约以及对冲基金电子表格。

真正让我（以及许多刚果专家）感到沮丧的是，国际监督努力虽然出发点是好的，却常常因官僚主义而迷失方向。正如一位金沙萨的同事曾经告诉我的那样：“每一条新规，都只是某些人从中牟利的新手段。”

监管举措：进步还是纸老虎？

1. 多德-弗兰克法案 1502： 要求美国上市公司披露（有时还需审计）来自刚果民主共和国或其邻国的冲突矿产的使用情况。早期影响：一些全球买家试图“撤出”刚果以避免繁琐的文书工作——讽刺的是，这加剧了当地经济的困境。11
2. 欧盟企业尽职调查： 最新规定要求大公司监管其整个供应链，不遵守规定将面临罚款的实际法律风险12.
3. 经合组织指南： 风险评估和负责任采购的最佳实践框架，但没有具体的执行力。

在我看来，每一条新规都会带来一些帮助——但前提是它能得到全球消费者的压力和刚果当地民众的支持。否则，对西方合规官员来说，这只不过是一份额外的文书工作而已！

环境临界点：威胁与希望

事情在这里变得真实（说实话，有时也充满悲剧）。刚果盆地是地球上一些最艰难气候协议的战场。尽管亚马逊雨林备受争议，但刚果盆地储存了300亿吨碳——这是抵御全球变暖的生命线。13.

• 森林砍伐： 在手工砍伐、轮耕和工业特许权的推动下，每年损失的土地超过 100 万公顷。
• 水资源： 尾矿和化学物质径流造成的污染威胁着鱼类资源、村庄用水和下游河流系统。
• 生物多样性： 大猩猩、大象和霍加狓（这些森林所特有）因栖息地丧失和野味贸易而面临灭绝。14
• 水电风险： 如果不谨慎处理，因加大坝扩建可能会淹没大片雨林并扰乱当地社区。

我必须承认，我曾经对生态旅游宣传持怀疑态度，直到我遇到了依靠大猩猩保护为生的当地导游——这活生生地证明了，只要有适当的激励措施和国际支持，替代经济是可能的。

面向未来：刚果的资源能否推动可持续复兴？

坦白说：刚果的资源开发并非一场简单的失败或无休止的掠夺。过去五年，我看到了来自刚果企业家、学术合作（是的，甚至与哈佛大学和马凯雷雷大学）以及推动公正转型的全球活动家们的真切希望和创造性新思维。这些努力会成功吗？事实上，结果远非确定——而这本身就是这里最人性化的细节。

• 电池创新： 新的化学方法和回收技术可以减少未来对钴的依赖15.
• 区块链可追溯性： 目前，一些试点项目允许买家追踪矿物至经过认证的“清洁”矿山，从而为道德供应链创建新的模式。
• 社区共同所有权： 从上韦莱的合作社到生态旅游企业，人们越来越意识到真正的繁荣需要地方机构的推动。
• 政策压力： 每一轮新的消费者维权运动和监管收紧都会促使企业提高透明度，尽管速度很慢。
• 可持续的替代方案： 保护驱动的投资（例如 REDD+ 森林保护计划）提供了真正的收入替代方案——这是对旧有“挖掘或死亡”模式的重大转变。

全球责任：什么真正有效？

我并不完全相信任何一种模式能够“解决”刚果悖论，但我见证了与当地利益相关者共同创造解决方案而非强加于人的成功。国际投资者不应只考虑利润，更应优先考虑进步的伙伴关系。消费者权益倡导的力量远超我们的想象——要求更好的方案、用钱包投票、支持能够扩大当地声音的事业，这些都至关重要。

参考